“那年清照十岁,父亲可记得遂城之外,清照说过的一句话?”
李格非再次了。
小李见说,又对自己的父亲行了一礼:
“当初父亲曾用《离》明志,曰‘从理而亡者,虽九死其尤未悔’。
理者,理信也。
父亲愿为自己的信念而死,如今为何却要拦着清照呢?
清照纵使被简王牵连,却也至多削发狱,无论如何也罪不至死。
莫非几年过去,父亲反倒不复当初,不寻理信,只会妄图君臣之了吗?”
李格非顿时一愣。
说北宋末年的朝堂,就不得不提到一类人:
元佑党人。
元佑党人,又叫元祐党籍。
其源要追溯到王安石变法。
王安石变化的是非对错相当复杂,哪怕在后世都讨论甚广,就更别提北宋当年了。
因此在变法过程中,自然有很多人支持,也有很多人反对。
其中支持变法的政治派别,被时人称之为“元丰党人”。
反对变法一派,则被称之为“元祐党人”。
而李格非,便是一位标准的元祐党。
1094年。
章惇对元祐党人施以残酷刑罚与贬窜,令招李格非来为此事名目统计。
李格非决推辞,因而被判罪外放。
当时李格非在给友人的书信中,还引用了虽九死其尤未悔的典故,表达了愿意为自己的持赴死的决心。
这次外放持续了一年多快两年,他才被召为校书郎,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官途上。
实际上。
照历史轨迹。
再过两年左右,朝廷便会再次排挤元祐旧臣,李格非还会因名列“元祐党”而被罢官。
因此小李的这番反问,着实将李格非给问住了:
小李哪怕真因为和小赵走近的原因被牵连,多就是李格非被贬职或者罢官,小李狱,亲故断绝往来。
惨肯定惨,但命倒是不至于丢。
毕竟六贼还没把持朝政,朝堂里还是有一些良臣在掌握大权的。
而当初李格非所持的那些事儿,说诛九族有些夸张,但被冠以‘党奸’被死的可不再少数。
要知。
那时候小李才只有十岁,是豆芽中的豆芽。
天真懵懂,一无所知。
当初李格非的事儿真要是被定罪,小李才叫无辜呢。
因此听闻小李的这番话,李格非顿时沉默了来,脑海中逐渐想起了一断记忆碎片:
那年他被外放到徐遂城之时,恰逢冬日暴雪,天地一片苍茫。
他抱着小李,在寒风中互相依偎。
心中除了被外放的烦闷之外,还充斥着对女儿的愧疚。
然而就在他叹息着自己害苦了女儿,暗自垂泪之际。
年仅八岁的小李却紧紧贴在自己的,用稚而定的声音对自己:
“大人,清照无怨.....”
想到这儿。
李格非不由闭上了睛。
是啊。
和当初生死一线的党争比起来,小李和小赵的事算什么呢?
真要是追究来,多就是再次贬官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