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不死的竟有如此行!阿花心一惊,兰濯修为深,诸多大妖中已算得挑中的挑,跻半仙也未尝不可。老一招把他打成这样,难中还有中手?
“你怎么啦?”她小声安他,“别怕别怕,有我在,你想杀谁就杀谁。”
老和尚披锦斓八宝袈裟,脚蹬五彩金银莲鞋,手捻一百零八颗陀罗尼菩提念珠,边一白蓬蓬山羊胡,面上一双皱塌塌三角,颤颤巍巍举起禅杖:“何方妖孽,捣毁山门,还不快束手就擒!”
阿花举刀来迎,叮叮当当过了几招,早将老秃驴手上兵功夫摸得门清。恰逢老和尚攻势连连,阿花趁机单手捉住禅杖一,轻巧一带,和尚竟被她猛拽一个趔趄,仰天跌倒。阿花乘势再一送,直捣心窝。
阿花宽地拍拍他的背,闭目凝神,掐诀打破山门禁制。尔后红光刺破虚空,远巍峨山峦来回摇撼。阿花半空祭妖刀,一刀狠过一刀,将照、牌楼与华表剁得粉碎。一座千年古刹,在她面前有如劈瓜砍菜,斩得七零八落。守门小沙弥抹着泪鼻涕,四散奔逃。
阿花立云,低瞥了瞥老和尚褐斑遍布的手背。心想这老东西说话,果真和说书先生的套词相差无几。刚要回取笑,兰濯却已然现五尾真,双目火,紧盯着老和尚。
“你嘛,我们不是说好了……”阿花挣扎着要跑,白狐掌心释耀目金光,将她围得密不透风。
老和尚生受了这一带一送,登时双发直吐鲜血,一条命悠悠去了大半。旁里的僧人哪里肯饶?戒刀短棍层层围,阿花还未动手,前金光一闪,四周的僧人先倒了满地,如同翻不过的虫,伸胳膊伸地挣扎。
无巧不成书,老和尚年事已,难免肾不足,时有滴沥不尽的病。阿花劈盖脸一顿好骂,正是他心痛,当恼得秃红涨,白须颤抖,勉力将禅杖舞得虎虎生风,看准阿花疾步杀来。
这话十分肮脏,并非最佳准。她同兰濯待久了,常暗自琢磨骂人不吐脏字的诀窍。事紧急,她多少顾不得了,尽捡着凡人骂架屎屁名言警句,全屙在老和尚耳朵里。
走,能走到哪里去?叫阿花撇他独自逃命,除非太阳从海里来!阿花急得泪汪汪,老和尚得意大笑:“畜生就是畜生,鲁莽顽劣,死不回!任你大天,也破不得祖师的杀招。”
兵之,可轻、可重、可锐、可钝,随心而为,不落窠臼。
“走。”他唇开合,无声地命令她,“快走。”
“畜生里都是畜生!”阿花不三七二十一,从兰濯背后探脑袋,脆生生骂回去,“老不死的秃驴,若没你那脏心烂肺的祖师撑腰,姑打得你兜跑窜稀!”
众人随声附和,千年古刹杀声一片。
不了,断没有临阵脱逃的理。阿花紧咬牙预备搏命,兰濯仿佛读透她的心思似的,缓缓摇了摇。
这便是了,她心了然。刚要迈步举刀,后脖颈却被一只手抓住,猝不及防向后连退好几步。
小老虎的的,像一团血忱的火。他意识拥紧她,生怕怀中仅剩的温度就此消逝。事已至此,他来不及反悔了。
这厢小儿女拉拉扯扯,那厢老和尚不待鸳鸯。沉香禅杖捶地,霜银法阵登时大亮,顷刻间千万法咒如离弦之箭,直冲要害。兰濯上前抵挡,将法咒悉数转向脚山麓。烟尘,满山苍然翠绿堪堪打散一多半,遍地残枝断叶。
阿花被他护在后,毫发无损。再看兰濯,面却有些发白,脚险些站立不稳,全靠阿花扶他一把,才没跌尘泥。
阿花抬给兰濯递了个笑,对着余几个尚可抬行走的僧人,当就是一刀。
阿花倒提长刀,不时挑起刀尖几个她认为可疑的。然而兰濯只是摇,缄默不语。直到众僧人簇拥一个白胡老和尚,跌跌撞撞冲山门。